不归走在黑夜里,紧握着刀。帝京是没有宵禁的,不过,在这个时间,最Ai闹的人也不过是在坊里灯红酒绿,恣意挥洒不知还剩几何的生命。不知几何!世间想活的人都不能决定几时Si,可不归已决定去Si。

    他能决定自己的Si,他知道甚麽时候去Si!只要拿刀一抹脖子,只要往池中多走几步,池水很深,几步就好,真的。不知几何!路旁嘉乐坊彻夜通明,他沾了路旁嘉乐坊的光,心里更恨了。他恨醉生梦Si的人,也恨安然入梦的人。无非是求不得------安乐二字,教他嫉恨。

    不归快Si了。

    或Si在他的刀下。

    那是一把弯刀,圆月弯刀。刀身极薄,极弯,几乎成半圆形,刀刃裹着y铁,虽薄,却可断金石。

    不归快Si了。

    或Si在曲池水里。

    那是春风不改旧时波的湖水,月光下漂亮得很。

    他这样的人,或许根本不改侮辱这样的水,他的血,也不应弄脏这样的刀。他没带擦刀的布,磨刀的石,便是带了,可还能再擦乾刀口的血?他轻抚刀背,苦笑一声,手上轻柔地将刀放入水里。刀沉得很快,沈默的,惊扰不起一尾鱼。

    不归有些後悔,他马上强迫自己忘记甚麽是後悔,再意识到Si人的後悔是无谓的。

    不归不想Si了,可那复仇未遂的刀已经和他复仇的决心一起沈默,彷佛Si了。谁知道复仇的心又再燃起了,他的刀Si透了,心却没有。

    “那老贼还活着,我哪有资格去Si!”他怒号中止,低Y道:“不杀老贼,不可言Si。”

    “杀他”他在心里自哂,“我已经冬躲西藏了十年,中有复仇,第一次复仇,我失去了姐姐,第二次复仇,我失去了师哥,第三次复仇,我虽侥幸不Si,却是武功尽废,求Si中止并弃了宝刀。江南老贼,你害的我好惨。”江南二字被他念得极轻,像是怕被谁注意到一般。

    除了他自己,已经没人在意他的恨了。怕是江南也不在乎。

    江南原姓杨,名字已不可考,最Ai附庸风雅,取了江南水乡的情调,行走江湖自号江南居士。

    他看着自己的脚踏入大墙投下的Y影,然後,月光和灯光一并不见了。

    很快他的眼睛也适应了黑暗。他见到一个Y影,像是斜靠着墙壁,又像是本来就是斜的。怎会有本来就是斜的人?